湖南特殊的自然环境和人文景观，赋予了湖南歌坛词曲作家们特殊的创作理念，而特殊的生活阅历和丰富的民间采风经验，又使他们能够在获取具有浓郁乡土气息的音乐素材基础上创作出脍炙人口的音乐作品，并从中体验到来自广大民众创造出的湖湘文化精髓。2016年2月由绿地、金沙、李胤作词，孟勇作曲的《不知该怎么称呼你》，正是基于上述体验而创作的一首融苗族民间音乐与现代创作手法于一体的艺术佳作，并很快在各族人民群众中广泛传唱。歌曲在准确把握湘西苗族民间音乐风格的基础上，巧妙地运用了多种音乐元素，体现了词曲作者敏锐的创作灵感和艺术功底，再现了他们独具地方特色和民族风格的艺术创作之路。
艺术作为一种精神产品“是对世界的一种攻势，是人们征服浑沌、战胜世界上不可思议的、深奥难解的、毫无人性的东西的一种手段。所以，创造出审美幻想并不是艺术家为之辛劳的唯一的和最重要的目的，审美价值也不是艺术作品的全部。”①而作为一种精神物化的外显，艺术创造更应该反映人类社会的真善美。正如《湖南日报》评论员在《文艺要融入时代的宏大叙事》一文中所说：“‘声音之道，与政通矣’。每个时代，都有体现宏大叙事的经典作品。”{2}这一观点同样得到美国艺术史学家、哲学家阿诺德·豪塞尔（Arnold Hauser，1892-1978）证实。豪塞尔在他的《艺术史的哲学》一书中认为：“艺术、哲学、宗教、科学在维持社会的斗争中都有着自己的位置和作用。……尽管艺术与社会经济状况的关系被一些中间环节弄得模糊了，但是谁都不能否认，艺术作品对社会历史与现实生活的直接描绘却是丰富得无法比拟。”{3}而美国著名哲学家、文艺批评家、自然主义美学的先驱乔治·桑塔耶纳（George Santayana，1863-1952）则将“直接描绘却是丰富得无法比拟”的现象解释为“事实有其本身的价值”。{4}桑塔耶纳的这一命题不仅成为此后区别艺术创作中美感产生的审美判断要素之一，同时，它还成为艺术创作要以“事实本身”为依据观点而展开找到了理论根据。《不知该怎么称呼你》的词曲作者，正是遵循了桑塔耶纳“事实有其本身的价值”的原则，在其深入生活的基础上获取了创作上的灵感，实现了艺术作品对现实生活的直接描绘。这种描绘有“静观”也有“神往”，有“境界”也有“理想”，因此他们所取得的要比任何科学所希望得到的有着更大的收获。{5}从艺术哲学或美学的层面看，《不知该怎么称呼你》的创作者们，在充分的“静观”之事而悠然神往于理想的境界之中，一方面阐释了人类的审美经验是在不断的“静观”中获得的灵感，并激发着人们的审美机能在不断发展；另一方面，审美机能的不断完善，又使审美经验在不断的“静观”中得到调适和升华。正如宗白华（1897-1986）在《艺境》中所说：借助于物质创造建立起来并反映人类精神生活的审美文化，不仅是人类社会世代传承、不断完善的价值体系，同时也释然于人类心灵净化和意识深化而逐步产生和形成的意境之中。{6}纵观《不知该怎么称呼你》的创作体验和主题表达，它既反映了词曲作者艺术创作过程中的思想表达，同时也是他们抒发内心情感的审美体验和心灵净化的过程，还反映出作者透过苗族人民不仅对物质生活需求的热爱，更重要的是他们对精神生活以及普适化的人际关系的热爱！从这个意义上讲，这首歌曲所反映的内容“比发现一个历史真相更有功于人世。”{7}
众所周知，艺术产品的生产是艺术家与社会生活互动的结果，“社会生活既是艺术创作的源泉和基础，又对艺术家本人产生着巨大而深刻的影响。”{8}《不知该怎么称呼你》的创作不仅印证了艺术创作的上述基本规律，同时，他们还秉承了艺术创作过程中的自由和自觉精神，并在这种精神的关照下为之奉献出了自己的全部心血。正因为如此，当《不知该怎么称呼你》已经播出，很快就在三湘四水的湖湘大地上广泛传唱。也正是由于《不知该怎么称呼你》以歌词简洁朴实，曲调激昂有力、贴近苗家心声而被湘西苗族土家族自治州花垣县的苗族同胞龙凯彪、石金良、秧云群等人的反复斟酌、多方征求意见后自发组织翻译成第一首苗语创作歌曲，并广泛传唱在山清水秀的湘西苗寨的家家户户、大街小巷。与原版不同的是，苗歌版在前奏部分加入了一段花垣县麻栗场排碧一带的原生态苗歌高腔，因而更加凸显了湘西苗族土家族自治州的地方特色和民族风格，倍受湘西老、中、青、少、幼五代苗族人民的喜爱。
歌曲《不知该怎么称呼你》的成功创作，不仅反映的是广大民众共同的心声，在艺术上也堪称是一部精品。首先，在歌词方面：词作者以朴实无华的语言和写实的手法创作出了具有民歌风的歌词，是非常贴近生活的。第一，词作者将自己置于最普通老百姓的视角，用第一人称来赞颂党的领导人体恤民情、关心民生的事迹；第二，词作者运用了具有地方风格的方言俚语和衬词，为曲作者创作出具有湘西风格的旋律奠定了基础；第三，词作者的创作立意虽然源于十八洞石爬专老人的个人生活，但抒发的全国人民走共同富裕的心声。其次，在音乐方面，作曲者运用了湘西花垣苗歌高腔中音mi、la、la、高音do、re、re、do、中音la的旋律素材为基础，经过不断的研磨，创作出了这首极赋民歌风的声乐作品。“地方色彩是民族音乐风格的重要特征，也是区别不同区域音乐风格的重要标志。”{9}《不知该怎么称呼你》的词曲作者承载着来自于他们的家乡的民族情结，承载着他们对默默耕耘在湘西这块肥沃的艺术田地的眷恋，因而他们创作的词曲，都带有优美动听、风格浓郁、悠远高亮的苗歌风格，并将这种风格融入到了他们作品当中，形成了集民族性、时代性、新颖性为一体的音乐特色，为歌曲创作提供理性思辨与创作实践的双重关照，并使这首作品赋予了极强的生命力，它是时代的音符，是艺术家智慧和情感的高度浓缩。另外，歌曲以单二部曲式的短小结构和十一度的歌唱音域，为在广大民众中流传奠定了广泛的基础；再次，李思宇音色甜美，声音明亮的演唱，也为这首作品增色不少。
总之，这首作品的成功，一方面是在诸位艺术家鼎力合作的基础上创作出的一首脍炙人口的上乘之作，也是词曲作者深入生活，表达民心、关注民生的佳作，另一方面也是贯彻落实习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精神的具体体现。更重要的是，任何一种艺术类型的创作都或多或少地带有一定的意识形态倾向，但这种倾向最终都是以其作品的传播广度和受众阶层来得到验证。
注释：
①{3}陈超南：《艺术史的哲学·译者前言》，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5页。
{2}《湖南日报》评论员：《文艺要融入时代的宏大叙事——从歌曲<不知该怎么称呼你>走红谈起》，《湖南日报》2016 年2月7日。
{4}{5}{7}[美]乔治·桑塔耶纳著，缪灵珠译：《美感》，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15页、第7页、第7页。
{6}宗白华：《艺境·中国艺术艺境之诞生》，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第17页。
{8}彭吉象：《艺术学概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279页。
{9}李敬民：《心系三湘、情动四水——论孟勇交响乐作品<湘江>和<日出东山>的三重结构》，《创作与评论》2016年第2期，第103-108页。
（作者单位：中南大学建筑与艺术学院）
本栏目责任编辑 孙 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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