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小琉球的金枪鱼捕捞业

四面环海的小琉球位于台湾屏东县高屏溪口的西南，是台湾本岛附近14个属岛中唯一的珊瑚礁岛屿，面积仅有6.8平方公里，却拥有6个渔港，分别为小琉球渔港、衫福渔港、渔福渔港、天福渔港、大福渔港及琉球新渔港，也因此培育出著名的远洋捕捞渔业。各港中又以小琉球渔港最为著名，因为它是小琉球岛交通主要出入口，是往来东港与小琉球间的交通船停泊处，除了民营交通船外，海上活动船只也大都停靠在此港，所以附近聚集许多饭店、旅馆、环岛车、小吃等，非常热闹。来到了小琉球渔港，就彷佛是到了奔向海洋的入口。

贫瘠小岛靠海洋生机

小琉球岛的面积只有台北市大安区一半大，约有1.2万岛民，曾经是台湾发展最落后的乡镇之一，全岛到处都是砂质地和咕硓石，土地贫瘠，耕地有限，又缺乏水源，只能种地瓜……。直到1981年，这里才摆脱没水、没电的日子。

早期这里没工厂、没建设，岛民只有两种选择，不是上船，就是失业。然而，这群诞生于贫穷的岛民，凭着艰苦努力，大力发展远洋捕捞渔业，特别是金枪鱼捕捞业，使台湾金枪鱼捕捞业居于全球第三大位，甚至因此竟然左右世界金枪鱼的销售价格。

金枪鱼，又名鲔鱼或吞拿鱼，是一种鲭科的海洋生物，其鱼肉为红色，游泳速度快，瞬时时速可达160公里，平均时速约60～80公里，广泛分布在印度洋、太平洋中部与大西洋中部，属于热带、亚热带大洋性鱼类。金枪鱼的繁殖能力很强，一条50公斤重雌鱼，每年可产卵500万粒之多。金枪鱼是一种很受欢迎的海产品，经济价值高。

金枪鱼有8个品种，其中多数品种体积巨大，通常体长达3.5米，重达600至700公斤，而最小的品种只有3公斤重。最巨大而稀少的金枪鱼是蓝鳍金枪鱼，又称黑金枪鱼，身上有黄色小鳍及银白色斑点或条带，最大可长到约4.3米，重800公斤。黄鳍金枪鱼重约达182公斤，特别是鳍为黄色，体侧具有金黄色长条纹。大眼金枪鱼体型粗壮，眼大，长约2米，重136公斤。长鳍金枪鱼体重约达36公斤，体侧有蓝色闪光条纹。

每年能挣1000万元新台币

9月的一个晴朗日子，一艘渔船抵达小琉球港，船长阿凯只有32岁。过去20天，他带领着船工们从太平洋索罗门群岛，在大海中航行，全速往家的方向前进。他的船上带有近100吨的渔获，扣除成本，这一趟他足足可赚上200万元新台币，这是他跻身为船长的第一年收入。

不只阿凯，此刻散居全球的1000多位小琉球渔船的船长们，都在往家乡集结。因为11月2日是他们最重要的日子：三年一度的王船祭。当天，他们手下率领着印尼、泰国、斯里兰卡等来自各国的船工，将抬着台湾神轿绕境，招待来自印尼、帕劳、斐济与中南美千里外的客人。

有人驾船归来，也有人搭机从关岛飞回小琉球。阿宗，资历超过10年的船长，他的渔船比阿凯的大一号，一趟可装200吨的金枪鱼。最近，他口袋鼓鼓，因为刚从船东手上领到三年一度的分红奖金——1800万元新台币！算一算，他的平均年薪高达600万元，是台湾大学毕业生年薪的20倍。

这群小琉球船长，穿着短裤、脚踩拖鞋、海上作业让他们一身黝黑。每个人刚下船摇摇晃晃，踏地还要踩三七步。这是他们的三年一聚，大伙儿热烈的讨论着三大洋的渔况，也分享不同船队的分红资讯：塔希提的渔船是保障月薪5万元新台币，接着捕到5000万元的鱼，分红5%，6000万元则分红7%；印度洋渔况不好，有些船长3年不赚钱了……。

不过，最受瞩目的消息是，有人拿到了一年1000万元新台币的分红！

除了这群骁勇善战的船长，还有一群海上CEO也要回来。其中，被称为“海上郭台铭”的今隆达公司董事长蔡龙结，拥有横跨中美洲、南美洲、非洲、东南亚、大洋洲的100多艘渔船，是台湾最大、最强的金枪鱼捕捞船队。而海铭巴厘水产公司董事长陈妈兴，则曾掌握了日本14%的进口生鲜金枪鱼的市场占有率。小学毕业的他，身兼印尼台商会总会长，是全印尼近万名台商的领袖。

除了阿凯拥有大学学历外，其他人几乎都只有小学毕业，但他们却是台湾最国际化的族群之一。高达75%的小琉球人在海外工作，堪称台湾最有国际观的乡镇。这些小琉球的船工们不到30岁，就跑遍三大洋、五大洲，在全球建立20多个海外基地，护照上盖满了各国的入境签证，不同的是，别人搭飞机，他们则追着金枪鱼，驾船跑遍全世界。

渔业基地遍布世界许多地方

海铭巴厘水产公司位于印尼巴厘岛的南部，从这里捕捞到的金枪鱼是日本筑地生鲜海产品市场的抢手货，那里出售的金枪鱼每5条中就有一条来自这里。当地还有个“台湾村”，住着200多位台湾船员，没有他们，就没有这个渔业基地。

走进忙碌的渔港，这里挤着上百艘渔船，果然，指挥船工装卸金枪鱼的竟然都是台湾人。紧接着，还能看到一家家台湾渔业公司、制冰包装厂、金枪鱼肉加工厂、修船厂……。

事实上，巴厘岛的“台湾村”只是一个缩影，小琉球人建立了一个横跨三大洋的庞大海上帝国。陈妈兴豪气地说：“这是一个海上的成吉思汗帝国，只要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就有我们小琉球船长的身影。”

据统计，全球每三个金枪鱼生鱼片，就有一片来自台湾的渔船，而拥有逾1000艘渔船的小琉球港，是最大贡献者。每天，世界各地都有专机为他们运送金枪鱼。曾经一天之内，小琉球港空运了5000条生鲜金枪鱼进入日本三大鱼市，远超过每天2200条的需求，让当地市场几乎崩盘。在帕劳，一天有两架专机为小琉球的渔船运送金枪鱼；而全球最大的鱼市——东京筑地的生鲜金枪鱼价格，则是由小琉球人说了算。

在美国纽约、迈阿密超市里的生鲜金枪鱼、鱼排，是在中美洲的小琉球船工们捕捞的；就连荷兰市场的金枪鱼排、俄罗斯人口中的生鱼片，也来自小琉球船工在印尼巴厘岛的金枪鱼加工厂。

困境，让他们胜出

小海岛、大渔业的背后，是一群来自贫困环境的船工们。在台湾，大大小小的渔港超过200个，小琉球的船工为何能傲视群雄，成为海上传奇？原来，困境，让他们胜出。

在泰国普吉岛拥有船队的蔡天裕，用地理位置讲出了小琉球人面临的困境：“小琉球人出海捕鱼，往东，会碰到菲律宾海域；往北，是日本人的海域；往西南则是大陆与越南。”原来，台湾并没有自己的远洋渔场，如果不争、不闯，这群讨海人的下场就是守在台湾近海，无法摆脱贫穷。而菲律宾的经济海域甚至划到高雄，只要小琉球的渔船一出海，就等于踏上别人的疆域，渔船被抓、船长被抓，甚至被绑架勒索的情况有的是。

“吃不穷，用不穷，人若无志一世穷。”用这句俗谚来形容小琉球捕鱼业的崛起，最恰当不过。这群人从穷困中长出志气。岛上的孩子多半念不起中学，即便有机会念，还得搭船到东港。琉球区渔会总干事蔡宝兴说：“岛上没有中学，学生乘船去读书，一上船，就每人发一个脸盆，用来装晕船时的呕吐物。为了念书，一天来回交通时间就得花上4个小时，这还是家境好的孩子才有的待遇。”旗下拥有20艘渔船的陈妈兴，曾是连中学都念不起的穷孩子。他回忆当年的讨海日子：“13岁小学毕业，就上船讨生活；从煮饭仔开始做起，刚上船就晕船，从食物、胃汁到连胆汁都吐出来；吐瘫了，还要硬撑着从船舱爬出来，做饭给船工们吃。”

“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当煮饭仔。”陈妈兴说：“大清早天还没亮，瘦小的小孩子就要先跑去船长家挑粪、浇菜、劈材煮饭，妈妈还要杀了家里的鸡，送给船长做礼物，让船长看到他的勤劳。”

鸡，是家里唯一拿得出的礼物，生的鸡蛋则是便当里唯一的饭菜；鸡跟蛋都没了，才让陈妈兴讨得船长欢心，如愿上船，得到了走出去与吃苦的机会。陈妈兴自嘲：“我吐到长不高，下了陆地还会摇摇晃晃。”就像成吉思汗的马上民族，因为长期骑马，双腿呈弯曲状，而小琉球船长则多半长不高，站姿维持三七步。

7年的海上岁月并不容易，陈妈兴描述道：“大浪来时不能躲，必须鼓起勇气，直挺挺的，将背对向大海，一手得紧紧地抓住固定物，任由大浪打在背上，让湿咸的海水灌过整个头顶。这时候不管是痛到钻心，或是想家流泪，都被海水洗掉了！” 有些没胆量的孩子，见到大浪打来，蹲着找掩蔽物躲藏，反而会因为大浪冲击力太大，撞上掩蔽物或倒地，轻则撞破头，重则断牙、断鼻梁。

勇敢面对大浪，他们走遍三大洋的斗志，就是这样苦出来的！

遇台风要勇敢正面对决

一旦大鱼上钩，拉上船时，大海摇摇晃晃，他们还要保持敏捷准确，马上一刀划开金枪鱼肚，清除内脏、塞进冰块才能保持新鲜。刀子若偏了，金枪鱼肚划歪、坏了，最贵部位没有了，一刀就损失六、七万元，小船工只能等着挨骂、没饭吃。

恶劣环境中，他们机灵的生意头脑被训练出来。每个小琉球船长，都从“煮饭仔”做起，然后是船工、轮机长，最后才是船长。13岁上船，快则7年当上船长，慢则10年才能当上船长。

13岁的孩子，要面对的不仅是贫穷，还有大海的无情。“大浪像数层楼一样高，大雨铺天盖地，风像利刃一样割过，还带着雨水，打到脸像是小石子。”46岁的小琉球船长林汉德这样形容海上场景。

更可怕的是，一旦遇上了台风，就不能往后逃，要开船正对着浪头，顶着风正面对决。林汉德说：“船偏了，就翻了，命也没了。要24小时不眠不休一分一秒对着浪头。台风是三角浪，会变不同方向，因此随时要注意方向，一疏忽就会没命。”

70岁老船长、在巴厘岛有修船厂与船队的苏正义说：“在南非开普敦的海上，一整面海会变成浪高10米的大围墙，能越过围墙活下来的很少。”

跟大海搏斗大半辈子，他早已看透生死：活着，才有钱赚，不能只赚机会财。因此，小琉球人学会的斗志，不是愚憨的拼命法，他们开着船，闯遍世界各地，为了找一种永续经营的机会。他们的海上国际观与穿西装、打领带的银行家比起来，显得更独特、更扎实。

苏正义说，开着船在大海之中航行，常常处在那种黑到连一点点光都没有的深夜，没法判定位置的情况下，但他们不怕，只要往前走，比地球走得快就能够追上阳光。

恶劣的环境，训练出他们的智慧：无情大海，给了他们搏斗的勇气。于是，这群只有小学毕业学历的煮饭仔，才有机会翻身成为海上CEO。因为，他们穷出志气！

英文看不懂，照样闯荡世界

契机源自1982年的《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世界各国和地区都拥有自领海基线往外延伸200海里经济海域。许多太平洋岛国或东南亚国家，突然有了庞大的经济海域，却没有能力经营海洋，这让小琉球的船工们看到了机会。一段海上成吉思汗的征战由此展开。别人有海洋、没渔船；我们有渔船、还有会钓金枪鱼的船工，就像台湾电子业在那时候开始代工电脑。小琉球人则到世界各地去做金枪鱼代工业。

1990年前后，小琉球船工们的第一个战场是新加坡，然后马来西亚也跟进开放了槟城水域，接着印尼也开放巴厘岛，太平洋岛国帕劳更给了他们大好机会。

但日本远洋渔船比台湾更早开拔到东南亚渔场，他们的船队比台湾大且新，台湾的小渔船怎么拼出大事业？

小船有小船的战略。别人大船捕小鱼，用货柜冰冷冻鱼，但台湾这群小渔船却专捕大金枪鱼，不仅比速度、比单价，还比垂直整合，在海上逐步取代了日本人。

不只如此，小学毕业生想在国际翻身成为海上CEO，没这么简单。陈妈兴回忆，当时光填写海关申报表，满满的英文，看不懂，携带毒品、枪械、违禁品，他们全部都填有，让当地海关看了笑出来，直到请翻译来才知道闹出笑话，连忙说没有、没有。即便如此，他们知道，自己只能往前冲。因此，只要拿到国际渔业合作的英文公文，驾着小渔船就勇往直前了。他们只在乎有没有鱼捕，有，就敢去、就能生存。

一个没有什么可输的穷小子，心中既不胆怯，也不羞愧，只有一定要走出去的斗志。陈妈兴回忆那段日子：上小学时根本没教英文，自己先背26个英文字母，然后再背印尼单字，一个个硬背下来。漫长的海上航行，他每天背印尼文，指挥船工海上作业。

一般人完全学会印尼文约要3年时间，但这只是他们拼战全球版图的一小部分功课，请斯里兰卡船工时，他们得会僧迦罗文、泰米尔文，到了塔希提是法语。小学毕业的小琉球船长，他们会说多达8种语言。

攻下高价鱼市场

此外，他们还懂得如何用飞机运送金枪鱼，今天进巴厘岛渔港，明天就到日本筑地，卖出比冷冻金枪鱼高一倍的价格，这是竞争力，小琉球人攻占了高价金枪鱼市场。

海上CEO还要懂得国际分工。陈妈兴与蔡龙结在巴厘岛合作，成为金枪鱼出口商，联合采购生鲜金枪鱼；东港来的丘金城，则在这里投资制冰厂与包装厂。

台商会长陈来旺，在巴厘岛开了一家金枪鱼肉加工厂，把品级次的金枪鱼切割出不同部位的生鱼片与鱼排，价格从每公斤不到100元新台币提高到300元，他的客户遍及20多个国家和地区。

小琉球船工让每一条金枪鱼价值发挥到最大。然而，日本人为什么被小琉球人取代？

除了海上艰辛、风险极大，让日本人逐渐放弃小渔船的作业模式外，小琉球船工懂得取舍、懂得低头，愿意培植印尼本地的渔业是关键。印尼政府规定每艘来自小琉球的渔船上都要再用一个印尼籍船长，来培养印尼金枪鱼业。身为渔业大国的日本，未必愿意这样做，这又成了小琉球人的机会。

“海很大，讨海人到哪里都能生活。”陈妈兴说，今天的巴厘岛海边停满了渔船，其中红色外型的印尼本地渔船远比台湾渔船多，印尼华人动辄百艘规模的船队，甚至请台湾小琉球人开船，但这不是台湾船队衰落的象征，反而是证明了小琉球人的海外扩张模式可行。

有“小琉球第一海上CEO”之称的蔡龙结，在巴厘岛模式发展成熟后，接着前往斐济、特立尼达和多巴哥建立船队与基地，其后又前往斯里兰卡、哥斯达黎加。如今，三大洋到处都有小琉球船长。

靠战术战胜日本人

看似破旧不起眼的小渔船，在辛苦捕捞渔获的背后，还隐藏巨大的风险，那就是成本管控，琉球船长追着金枪鱼跑遍世界三大洋，还要面对日本、西班牙与美国这些海上强敌对手，这是一场海上竞赛。这些“煮饭仔”不仅会吃苦，还变成海上CEO，懂得比速度、比管理，还比信息零时差与绩效分红，用最少成本，创造最高获利。

13世纪时，蒙古骑兵一人骑两匹马，确保长期征战与快速反应能力。作为海洋版成吉思汗的台湾船长，则是一艘船两套油舱，让海上主要对手日本人都搞不懂，小琉球的船怎么会跑得那么久、跑得这么快。

捕捞高级金枪鱼，要比谁捕的金枪鱼个大、比谁的新鲜，这是一场速度与反应之争。因此，台湾渔船设计出可以鱼、油两用的鱼舱，出海时鱼舱里装满油，轮机先用鱼舱的油，用完后洗干净后再来装鱼。健富造船告诉董事长曾耀锋说，“鱼舱当油舱是特殊设计，要方便清洗，且干净到装鱼没有柴油味道。”

这样一来，当鱼况不好时，台湾渔船可以坚持到最后，当周围的日本渔船因为油料耗尽必须返航时，台湾渔船还有足够的油可在海上作业。

捕满金枪鱼之后，比的是进港速度，越新鲜价越高。船的马力全开耗油量就越大，还剩一个油舱的小琉球渔船，自然可用最快的速度回程，新鲜的金枪鱼售价自然更高。

不仅速度要快，捕鱼还要准。海上捕鱼的成本很高，台湾渔船通常采用鲔延绳钓法，即用鱿鱼做鱼饵，钓金枪鱼上钩。鱿鱼鱼饵每箱动辄上千元新台币，因此钓金枪鱼是门学问，是成本高低的竞赛。小琉球人在三大洋打败日本人，背后靠的是研发创造，与市场营销学一样，给海上金枪鱼提供不同的服务。

船长林汉德说：“企业的客户是消费者，海上成吉思汗的客户就是金枪鱼。日本人用秋刀鱼、鱿鱼做鱼饵，钓金枪鱼，小琉球人则是自己发展出用虱目鱼钓金枪鱼。”

用什么鱼饵给金枪鱼吃，还分成了白天与夜晚，有月亮跟没有月亮的晚上。林汉德说，没月亮的时候，因为虱目鱼身上闪闪发亮，金枪鱼会去追逐发亮的目标；反之有月亮时，金枪鱼视觉好，用普通鱼饵如秋刀鱼就可以，至于近年来越来越高价的鱿鱼，只能给最高价的蓝鳍金枪鱼吃。

虽然他们只有小学学历，但使用现代化产品却丝毫不落后。海铭巴厘水产公司董事长陈妈兴在他办公室里打开电脑，屏幕竟然出现了一艘艘渔船，每艘渔船的方位与动向全都即时反映。

掌握每周渔获，信息零时差

陈妈兴说，发现洄游鱼群，船队必须立即集结，联合作业提高渔获量。不仅如此，林汉德的iPhone手机，每周一都会收到旗下渔船一周来的渔获量与渔场状况，同时与日本市场行情做比对，可以决定何时进港、何时出货，让茫茫大海中的渔船能同步与国际市场连线，做到生产线与国际市场零时差。随着渔船装设了卫星定位、卫星电话，现在海上作业要遇上台风的机会变得非常小，最大的风险变成了营销管理，特别的是随着海洋资源越来越稀少，必须延长海上的作业时间，但却可能会造成船员的工作压力，尤其是出海一趟作业时间长达9个月才会返港一次，风险变得更大。

“一旦船工有任何问题发生，决不能让事态变得严重。”陈妈兴说，公司每个月都有运补船出海，除了携带补给品，也会带着替补船工出海，将船队中的问题船工带回港口，尽可能避免海上纠纷事件发生。

最重要的是分红制度，按照习惯，船长不领固定薪水，每趟出海后回港，先扣除该航次所花费的饵料、油料、渔工薪水以及补给品的成本，之后卖鱼所得，由船长与船东对分各得50%，最后受益所得多少全靠船长们各自的本事。

如果该趟航次捕不到金枪鱼或卖鱼所得不敷成本，船长还要自行负担饵料的费用，少则十几万，多则数十万元新台币，不仅领不到薪水，还会倒赔。印尼巴厘岛台湾商会财务长蔡顺福说，这里既有年薪千万的船长，也有负债百万的船长。

严格的分红制度下，赔钱的船长自然被淘汰，因此能在海上作战、征服三大洋的，自然就是最骁勇善战的台湾小琉球船长。

背后有温柔的力量在支撑

小琉球男人征战全球，背后有一股温柔的力量在支撑。踏上小琉球岛，一般人会跟你说这里有“三多”，即船长多、庙多、寡妇多。

这群船工们不约而同地说，小琉球船长还不够厉害，小琉球女人才是真正的伟大，老公在哥斯达黎加或是塔希提，她们拿着一张机票，带着孩子在韩国、美国转机，韩文、英文、西班牙文，没一个字听得懂、看得懂，但照样飞越半个地球，找到自己的老公。

此外，小琉球不同于其他台湾渔村，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财神信仰。林汉德解释，小琉球岛上的中央建筑其实是财神庙；走进巴厘岛陈妈兴的公司，一进门拜的也是财神。

“是大海让我们小琉球人有出路，靠天吃饭，对神、对大自然，我们敢花钱！”陈妈兴说：“三年一度王船祭，小琉球人都会回来，要感谢老天赏饭吃，要懂得低头，才有钱赚，就像稻子一样。”

昔日连荷包蛋都吃不到的小琉球船长，如今走遍全球，发了海外财，在这样一个小岛上竟然盖了72座庙宇，每个海上CEO少则贡献千万元新台币，多则上亿元。

从巴厘岛再回到台湾，在东港渔港旁的健富造船厂，渔船生产线排得满满的，林汉德带着我们看他最新建造的渔船，这是他的第五艘船，吨位达到了199吨，是他当年开的船4倍大。

一艘渔船连同牌照费要7000万元新台币，推算5艘渔船至少要2亿元以上，这是小琉球煮饭仔30年海上生活的积累，资本规模已经相当于一家上柜公司。林汉德还培养小儿子到高雄海洋科技大学受训，准备上远洋轮当船长，远征塔希提。

同样是新一辈人，琉球区渔会理事长洪文良的儿子，则正驾着船到太平洋密克罗尼西亚海域，在海上每晚跟老婆用卫星电话联系，每艘渔船上卫星接收机、GPS、电脑、网络设备一应俱全。新船，还有年轻船长接棒，今天小琉球人虽然不再前仆后继地从“煮饭仔”做起，但传奇仍一代接一代地传承着。

生于贫困，长于风浪，一个弹丸之地，变成一个媲美成吉思汗的海上传奇，小琉球人的背后，其实就是一个信念：人不怕穷，只怕没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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