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脾虚证候要素的专题论坛“脾虚证躯体泛化效应”证候模式内涵探讨

关键词：脾虚证；证候要素；整体观念；躯体泛化；信号转导途径

DOI：10.3969/j.issn.1005-5304.2013.07.002

中图分类号：R28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04（2013）07-0003-03

中医“脾”的功能涵盖了现代医学的消化系统生理功能，而且与神经、内分泌、免疫、运动等系统生理功能密切相关。笔者基于中医整体观，以“脾虚证”的临床证候要素和病机演变规律研究为基础，提出“脾虚证躯体泛化效应”的证候模式，并根据生命系统观以及细胞信号转导理论建立“细胞信号转导途径在脾虚证躯体泛化效应中的可能作用”科研假说，以期为深入研究脾虚证病机内涵提供思路与方法。

1 脾的生理功能

中医学将脾（胃）功能归纳为主司运化、主统血、主肌肉四肢，为气血生化之源、后天之本。其理论基础可溯及《素问·玉机真脏论篇》所论“脾为孤脏，中央土以灌四傍”、《素问·太阴阳明论篇》“四肢皆禀气于胃，而不得至经，必因于脾乃得禀也”、《素问·厥论篇》“脾主为胃行其津液者也”、《素问·痿论篇》“脾主身之肌肉”，又《灵枢·营卫生会》云：“人受气于谷，谷入于胃，以传与肺，五藏六腑，皆以受气。”《难经·三十难》云：“人受气于谷，谷入于胃，乃传于五藏六腑，五藏六腑皆受于气。”《卫生宝鉴·劳倦所伤虚中有寒》有“胃者卫之源，脾者荣之本”等，这些论述强调了脾（胃）为机体气血生化之源，脾之生理功能与诸脏腑功能的正常发挥密切相关。其功能实质不仅涵盖了现代医学所论的消化系统功能，而且与神经、内分泌、免疫、运动等系统生理功能密切相关。

2 中西医关于“脾虚证”病机内涵的认识

“脾虚证”的本质和病机内涵是目前中医基础理论和证候基础研究的重点和难点。已有的大量临床和实验研究表明，脾虚证涉及多系统、多组织、多器官功能紊乱。

2.1 “脾虚证”与消化系统功能紊乱的关系

脾主运化指脾具有将水谷化为精微，并将精微物质转输至全身各脏腑组织的功能，实际上就是对营养物质的消化、吸收和运输的功能。故《注解伤寒论》载：“脾，坤土也。脾助胃气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81160420）；甘肃省自然科学基金（1010RJZA148）

通讯作者：程卫东，E-mail：ysjys@gszy.edu.cn

消磨水谷，脾不转，则胃中水谷不得消磨。”脾主运化即是现代

医学所说的消化功能，所以，若脾主运化功能失调（即脾虚证）就会使消化吸收过程产生相应的病症，如纳呆少食、食后腹胀、嗜卧倦怠、四肢无力、便溏不调等。近年来有学者运用生命科学技术分别从脾虚证模型的胃肠道结构和胃肠道功能指标变化两方面进行了研究。相关研究表明，脾虚小鼠胃黏膜上皮细胞大量破损、脱落、黏膜呈局灶性糜烂，胃小凹缺失，胃动力障碍；脾虚鼠胃肠组织、血浆中脑肠肽物质（如胃泌素、胃动素）显著降低，胃肠动力障碍和胃肠电生理紊乱[1-2]。提示脾虚证的发生涉及胃肠系统功能紊乱并有脑肠肽物质参与。

2.2 “脾虚证”与免疫系统功能紊乱的关系

中医认为，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脾健则气旺，即“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灵枢·五癃津液别》有“脾为之卫”，《金匮要略·脏腑经络先后病脉证》强调“四季脾旺不受邪”。现代医学研究表明，脾虚与免疫系统功能紊乱有着密切的联系。如研究发现脾虚小鼠T、B淋巴细胞的增殖率明显下降，黏膜免疫系统异常[3-4]。临床研究表明，脾虚患者红细胞C3b受体花环率（RBC-C3bRR）和红细胞膜免疫复合物花环率（RBC-ICR）明显降低，血浆丙二醛（MDA）和红细胞膜MDA明显升高，提示红细胞介导的消除循环免疫复合物及免疫黏附功能下降，从而导致脾虚患者免疫功能低下[5]。提示脾虚证的发生涉及机体不同的免疫机制和免疫系统功能的紊乱。

2.3 “脾虚证”与神经系统功能紊乱的关系

中医认为，脾藏意、主思虑，属于机体高级中枢神经系统的生理功能状态，其机理在于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而气血为神志活动的物质基础，故有“脾在志为思”之说。临床中常见脾虚者有神疲嗜睡、反应迟钝、记忆力下降的“脾虚神衰”之症；长期、过度思虑又会导致心脾气血两虚，脾运失常，即《素问·举痛论篇》所谓“思则心有所存，神有所归，正气留而不行，故气结矣”，提示脾虚证与神经系统的生理功能紊乱密切相关。有研究发现，脾虚大鼠脑组织乙酰胆碱酯酶升高而乙酰胆碱减少，进一步影响M2受体兴奋性，从而促发记忆功能减退[6]。同时，脾虚证的主症——疲劳的发生与中枢神经系统内的单胺类神经递质水平等密切相关；并且，脾虚大鼠不同脑区内5-羟色胺（5-HT）含量显著升高，而多巴胺（DA）含量显著下降，这表明脾虚所致疲劳有其特有的物质基础，即与中枢神经系统内5-HT和DA等单胺类神经递质的改变有密切关系[7]。提示脾虚证的发生涉及机体神经系统系统功能的紊乱。

2.4 “脾虚证”与内分泌系统功能紊乱的关系

中医认为，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并与精血（髓）互化、经血发生、胞宫冲脉调养及生长发育、生殖等关系密切。研究发现，脾虚证存在多部位多种激素的异常，且随病程发展呈动态变化，即脾虚证大鼠胃窦、十二指肠、空肠、下丘脑及血浆中胃动素、生长抑素、缩胆囊素分泌紊乱[8]；胃窦及十二指肠组织5-HT及其受体含量的异常增高可导致消化系统功能紊乱[9]；还有研究发现，脾虚大鼠血清游离三碘甲状腺原氨酸、血清游离甲状腺素含量均显著降低；消化系统对甲状腺外周代谢过程起着重要作用，同时甲状腺激素也能促进消化系统的吸收功能[10-11]。故甲状腺激素与消化系统功能的关系密切，目前中医研究中也常引用其作为衡量脾虚的指标之一。提示脾虚证的发生涉及机体内分泌系统功能的紊乱。

2.5 “脾虚证”与能量代谢功能紊乱的关系

脾主运化、主肌肉而为后天之本，“脾气散精”即从饮食水谷中摄取精微以营养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而摄入饮食物的消化吸收、精微物质的转输及其向气血津液转化等一系列生命过程离不开脾胃运化和化生（类似机体内各种酶的催化作用和能量代谢正常）。若脾虚失运，气血生化不足，则脏腑、肌肉无以充养，极易导致各脏腑生理功能减退（类似组织器官及肌肉代谢相关酶活性降低，能量代谢水平降低），这亦可以解释临床上脾虚患者出现的食少运迟、萎黄消瘦、倦怠乏力、声低气怯、神思衰弱、恶风怕冷等症状。研究表明，长期耗气加饥饱失调法复建的脾虚模型大鼠，表现为心肌、肝脏、胃肠、骨骼肌细胞线粒体细胞色素a、b、c、c1均降低以及细胞色素氧化酶活性降低，表明脾虚病理状态下可导致各器官线粒体DNA损害，细胞色素氧化酶减少，机体能量代谢减少[12]。提示脾虚证的发生涉及机体不同组织细胞酶活性和能量代谢的降低。

3 基于中医理论与临床的“脾虚证躯体泛化效应”证候模式的建立

“脾病（虚）”可诱发或导致机体多系统、多组织、多器官生理功能的紊乱或失常，这种病机演变特征在诸多文献中均有详细记载。《素问·藏气法时论篇》云：“脾病者，身重善肌肉痿，足不收行，善瘈，脚下痛，虚则腹满肠鸣，飧泄食不化。”《素问·太阴阳明论篇》云：“今脾病不能为胃行其津液，四支不得禀水谷气，气日以衰，脉道不利，筋骨肌肉，皆无气以生，故不用焉。”《灵枢·本神》云：“脾藏营，营舍意，脾气虚则四肢不用，五脏不安，实则腹胀经溲不利。”《脉经·卷二》曰：“脾虚……病苦泄注，腹满，气逆，霍乱，呕吐，黄疸，心烦不得卧，肠鸣。”《圣济总录·卷四·十四》云：“脾气……若虚则生寒，令人心腹胀满，水谷不消，噫气吞酸，食辄呕吐，霍乱泄利，四肢沉重，多思气结，恶闻人声。”尤其是李杲《脾胃论·脾胃虚实传变论》倡“脾胃之气既伤，而元气亦不能充，而诸病之所由生也”，并结合内经理论明确提出“内伤脾胃，百病由生”的学术论点，说明脾（胃）一虚，五脏受累，六腑不安，变证百生。以上论述表明，古代医家已经认识到脾虚证诸多症状趋向于躯体泛化。

从中医临床证候学的角度来分析，中医临床实践中所归纳的“脾虚”证候要素包括：面白或萎黄，纳少运迟，腹胀或腹泻，食后胀甚，肢体倦怠，神疲乏力，少气懒言，甚则形体消瘦，怕风易感，或肥胖浮肿，舌淡，苔白等，涉及消化、神经、内分泌、免疫、物质代谢、运动等系统功能紊乱或低下，故“脾虚证”症状具有躯体泛化的趋势和效应。同时古今大量临床实践也确证了应用益气健脾类方药（如四君子汤、六君子汤、补中益气汤及黄芪建中汤等）干预治疗后可显著改善或消除泛化的“脾虚”诸症。

总之，脾虚证是以消化吸收功能障碍为主，亦表现出神经、内分泌、免疫、运动等系统功能紊乱、营养物质代谢低下的虚弱性疾病状态，是多系统、多器官功能失调的综合病理变化过程。基于以上对脾的功能和脾虚证的证候基础及临床症状特点的认识，笔者提出“脾虚证躯体泛化效应”的证候模式和研究假说。

4 基于生命系统观（细胞信号转导理论）与中医整体观研究脾虚证的方法思路

目前的生命系统观及细胞信号转导理论认为，生命现象（生理活动和病理状态）的发生实际上是机体内外和不同系统、组织细胞之间多种细胞信号传递或相互影响的结果，各种细胞信号转导途径使机体各个系统、组织和器官的生理功能相互协调，同时病理变化相互影响。这种认识符合中医药学的整体观念和五脏一体观等理论内涵。笔者查阅了近10年有关脾虚证的临床和实验研究文献，均表明脾虚证的发生涉及中枢神经、内分泌、免疫、运动系统等诸多系统，但诸多研究大多集中从单一系统或角度研究脾虚证的发生机制，尚未有从细胞信号通路角度探讨脾虚证躯体泛化效应的相关研究。

鉴于细胞信号转导理论在研究中医学脾“功能性”单位及脾虚证病机演进等方面的可能途径，笔者提出了“脾虚证躯体泛化效应”的证候模式和研究假说，而且，基于细胞信号转导理论探索脾虚证躯体泛化效应的发生机制，实质上是一种将微观信号和宏观证候相结合的新型研究方法。应用这种方法开展研究，有助于中医脏腑实质、证候基础和现代医学细胞分子生物学理论相结合，也有助于在中医整体观念理论指导下深刻揭示中医脾虚证的病机内涵和证候模式。如上所述，中医之“脾”是以消化系统为主体，旁纳免疫、神经、运动等系统的综合功能性单位，脾虚必定导致消化、免疫、神经、运动等系统生理功能的紊乱，但这种“脾虚证躯体泛化效应”发生的内在共同机制究竟如何，其中有无共同的发生信号通路或物质基础，还需要借助现代医学分子生物学技术及细胞信号转导理论来开展研究，以期深刻揭示脾虚证的发生机制。笔者认为，藉细胞信号转导途径开展“脾虚证躯体泛化效应”发生过程中的胞内信号分子与其受体以及其后信息传递规律，同时进行脾虚证与其他脏腑证候间的多部位、多层面研究，有利于阐明“脾”所包涵的深刻病机要素，进而诠释脾虚证形成、演变和泛化机制， 亦为研究中医“五脏一体观”探索新的研究思路和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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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2-12-18，编辑：梅智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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