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琦两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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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光影——郎琦摄影的意义

郎琦和家乡站在光影里。

在光影里,八十岁的郎琦和他的家乡都得到了富有意义的诠释。当这些光影定格为一幅幅摄影作品,我们便感受到了一个由光影与郎琦及其家乡连在一起的整体生命。沐浴在斑斓纷陈的光影里,因为光影的鲜活,郎琦连同他的家乡,也都鲜活了。

这个世界上的光来自哪里?是宇宙的深处,还是神的旨意?这似乎需要某种终极性的回答。而我们深知,人对终极的叩问虽然常有,回答却不是软弱无力,就是无能为力。我们只知道,这普照世界、日月轮回的光辉从天而降,泻得一地活泼。上帝说有了光,于是就有了光。我们只知道,不仅光的轮回带来昼夜,带来对立和对比,带来循环和转换,而且世间万物参差,注定光总是有影相随。光与影于是相遇结伴而行,走进了人们的瞳孔里,又从这唯一的瞳孔,走进了唯一的心。摄影家从此有了自己的位置,抓住从无极之端射出的光,显现这光普照之下的万物之影。摄影家的追光与显影,就映现了摄影家及其作品的意义。这是一种注定要超越那种画家与画笔的“间接”追光与“想象”显影的“摄影方式”。这是一种直接受赐于无极之光、宇宙之光,直接介入光与万物相遇的捕捉“自然”光影的“摄影方式”。

令已八十岁的郎琦数十年来所不能忘怀的,是家乡的光影。这是他的世界位置。面对普照之光及其显现的大千世界,这是他立足于此所要捕捉的那个瞬间、那束光、那片影。

我们不想用那些空灵的、浮泛的、所谓纯粹艺术的术语,来为这些作品命名,我们要说出一个实实在在的词,说出“家乡”,或“家乡的光影”,来概括这些作品,这些郎琦用一生所为之神往和感动的“家乡的光影”。如果我们还嫌这样不够具体,那不妨直说这些“家乡的光影”,就是“吉林影像”,或者“吉林意象”。

郎琦就是一个家乡的追光者和显影者。这片叫“吉林”的家乡,在郎琦的镜下铺光溢彩。他在他每一幅作品的下角,都注明了这片家乡土地上的朴实无华的地名、地点,标明了他捕捉光阴的立脚点和摄取影像的那片细碎而连缀的空间:安图、二道白河、大浦柴河、抚松道中、距白头山约10公里林中、长白山苔原地、锦江峡谷、查干湖、前郭草原、松江河、延吉、鸭绿江边……这些可以当做玉石一样串连起来的名字是实实在在的,他在追光者和显影者的郎琦脚下,形成密密麻麻的网络。那网络上的光影明灭,在稍纵即逝之间,方生方死之际,不辞辛劳奔波不息的郎琦捕捉到了什么?道路上光影在召唤,摄影者的路则由光影铺就。那些无路之路的穿越、攀援和卡位,那些柳暗花明、山回路转,以家乡的名义向我们诉说了什么?摄影者比那里狂妄的“艺术家”更明白世界的真谛。那些定格了的镜像,根本就不是什么人的记忆,或者艺术的创造,而就是世界本身的创造、光影本身的记忆。摄影者太明白,所谓艺术不过是对客观影像,或那普照环宇的光影的捕捉,把那些不断变幻的客观奇异景象加以定格,而这定格或摄取,终归是因为充斥环宇的光影的永恒才仿佛有了永恒性。若实在而论,艺术的真谛或许只在于突破人自身的局限而能够对客观永恒的光影有些许可怜的“发现”。然而这已经够令我们欣慰的了。

在这个意义上郎琦可以算是一个“发现者”。因为他在他的家乡,扯住了丝丝缕缕的光,扯住了片片断断的影;他扩张了人们对这片约18万平方公里、叫做“吉林”的地域的视野;比起我们这些平常迟滞的眼界,他用几十年不停顿的行脚,有所“发现”般地捕捉了家乡的光影,带给我们以眼界扩大和肌理深入,带给我们喜悦和感动。时至今日,在家乡的春日水光、夏日风光、秋日山光、冬日雪光之中,郎琦的艺术行走仍未停歇。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出发了,出发之后还是出发。沿着这些被“光”所化合的水之光、风之光、山之光、雪之光,我们便走进我们的被光所笼罩所映现所渗透所化成的家乡了。如果你问什么是“家乡”,什么是“吉林”,对我们而言,郎琦已用他捕捉下来的光影给予解答了。这虽然可能不是吉林我乡的全部,但的确是郎琦在光中所表述的吉林我乡。

郎琦跃上九天,追寻自天而洒落的天光。1985年他作为首次航拍长白山天池山体的摄影家,天风浩荡中拍下了数幅巍峨长白的作品。惊鸿一瞥,天赐大美,从此向人们展示了从未有过的长白山壮丽而崇高的山体美学景观。一时世人震撼,至今广为传播,几乎成为吉林可爱家乡的名片。

郎琦匍匐草丛,或仰卧雪地,承接自天而降的天光。长白为之挺拔,江湾为之曲回,天际寒鸦点点成行,玉树琼花也自蔚蓝天际衬出缤纷欲坠的神韵。

郎琦穿越激流,水花溅落,遥望远山苍茫,近取林海树色。苔原暗红,野花漫过眼帘,天光自家乡的万物得到反光,大地奉献出倾国倾城的斑斓美色。

郎琦挺立高处,俯瞰野原、草地、云海。乡野四季,朝辉夕阴,雨雪交加,阴晴转换,千山鸟绝,铁路无语,天光作美,旷世留情,吉林如此江山,家乡留此光影。

家乡的春天自光影中姗然而至,水波微颤,荡漾冲远,面对烂漫山野,郎琦用那种明丽来定义春天。而说来就来的夏日,光影依然,风韵依然,明丽中多了点雾一样的妩媚,景色渐大,境界开展,色彩似乎显得更成熟一些、端庄一些了,仿佛在预示着未来的季节的蕴含。秋天的光影在郎琦的镜下是最为成熟的自然。那当地用“五花山”的美名传扬的光影是如此地诱人,自然的斑斓,纷杂浑厚,彩树的多色,天作光彩。家乡的秋天是摇落在光影里的金子,沉默而且质地纯,粹,有点炫目,却是极为提神的斑斓。冬天的光影则是色彩分明的,沉静,旷远,树与雪与蓝天构成了一种别样的冷调的美学,其间雪的因素的加入,或悬挂,或飘落,或浮滞,或蒸腾,妩媚之处需要细品,耐过了严寒之光的人才会懂得冬天的美感。

如果说摄影更多地是一种倾向于客体的美学,那么郎琦的摄影则更倾向于一种“自然的美学”、“阳光的美学”,或者,是“自然的美学”与“家乡的美学”的叠加。在这之中,郎琦镜下的家乡的光影,其美丽是自然天成的,是其家乡的光影所赐予的。我知道摄影的艺术行当中有一种称为“画意摄影”的流派,但恕我直言,这种所谓的“画意摄影”更多地流于人为的雕琢,而违反着自然的本色。他们不要自然的“光”与“影”,却以人为修饰、夸饰或编造的光影来标榜,其美和真诚大打折扣。从这点上看,郎琦的摄影采用的自然美学,则反其道而行之,就是呈现真正的自然之光,钟情于家乡的山光水影。那诗情画意,全然是从家乡茫茫大地上自然之光中捕捉而成的。这里我尤其要强调,郎琦镜头下的家乡的光影,或者“吉林意象”,给我们留下了极深印象的有两类。一是对长白山天池山体的整

体摄像,显示了一种崇高的美学。我曾写文章说,那是一种与天地比德的大美,而大美比美更美,也就是说比一般的优美更美,是崇高大美。优美的光影往往被人们所牵挂,而崇高大美则牵挂我们。在这个意义上,郎琦的贡献,对家乡吉林,对摄影艺术,在于他开了先河,用这种崇高美学表现出了“世界上牵挂着我们的那座山”。二是对一种家乡大地上的斑斓之美的发现与表现,尤其体现在他对山野之树的摄像上。他镜下的树像多姿多彩,斑斓迷人。树们不以奇形怪状惹人眼,却以色彩和群树的整体变幻吸引人。树随季节而变幻,随山形而婆娑,可谓彩树,可谓彩树之海。而郎琦要在这彩树之海中深入地表现每一片树叶,以及每一片树叶的叠加,此时此刻的光影与光影复杂地被自然天成地组合,形成一种可以称之为“斑斓”的美色。那是一种色彩的融汇,似融为一体,却又体现了令人晕眩的杂多,斑斑点点,飘浮杂错,体现了丰富的色蕴,却绝不是那种互相消失色质的简单的合而为一,于是,一种斑斓美学跃然而生。这种在“树”的镜像中得到突出呈现的“斑斓”,在他的其他影像中得到了延伸性的表现。

有一首歌唱到:“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我想可以借用这首歌词的意思来表达对郎琦“家乡的光影”的视觉感受:郎琦镜下的“家乡的光影”,正是一个解放了的自然之美和家乡之美的所在。由于美的解放,大家很是喜欢。

2006年7月

世界上牵挂着我们的那座山——关于郎琦和长白山摄影

在吉林,我深知长白山几乎是所有文学艺术的牵挂。似乎没有哪一门艺术不为长白山所召唤,所魂牵梦绕。如果我们只是说,是长白山给予人们以艺术的生命和灵感,那毫不奇怪;而我现在想说,长白山,世界上牵挂我们的那座山……

我想说说郎琦和有关长白山的艺术摄影。

郎琦从事摄影艺术五十多年,冬夏无阻地一次一次走进长白山,长白山成了他一生摄影的母题。及至七十多岁,仍然每每携机前往,带回一张张长白山。是土情是乡情是水情是山情是长白情,是长白山创造了摄影的郎琦,是摄影的郎琦打开了一座艺术的长白山。这些说法也都不足为奇。面对郎琦的长白山摄影图片,我想说,那就是我们魂牵梦绕的长白山,而且不仅如此,那就是世界上牵挂着我们的那座山。

我至今记得第一次从一本画报上,看到郎琦采用航空拍摄长白山天池山体雄伟景观的照片带给我的视觉冲击和心灵震撼。在此以前,我从未见过如此壮丽巍峨、如此神奇雄浑的长白山。在此之后,我几次东去长白登临,用我的双眼去领略长白山的雄伟神奇。在我为长白山的美丽所倾服的同时,我也为肉眼达不到郎琦镜下长白山的神奇高度而不无遗憾。郎琦的确给了我们一个神奇的、很难企及的巍峨长白、神奇长白。那蓝湖与白雪勾勒出的苍劲山脊,凸鼓着与苍穹浑为一体,它不需要一点声响,不需要多余的色彩。闭目想想,这个长白山的景象与国内哪座名山相同?长白山的神奇又和国内哪座名山相似?几乎没有。这就是郎琦镜下长白山给我们的独特的崇高美学和神奇境界,这就是我们的梅里雪山,我们的香格里拉,我们的喜玛拉雅。对这样崇高的山体,我们甘愿为之倾倒,我们甘愿为之所牵挂,因为我们已经认定,它就是世界上牵挂着我们的那座山。

一生中能有机会拍到这样几张照片,郎琦是幸福的。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以来,如果说吉林省摄影界存在过一个什么大的摄影“运动”的话,那就是为数众多的摄影家以巨大的热情,不约而同地将镜头都对准了长白山。他们从各种不同的角度,以各自不同的艺术眼光展现长白山的美,色彩斑斓地呈现出祖国东北自然山水的独特意境,表现出关东大地丰富的美和摄影家对它的眷爱深情。其中的优秀作品,已不仅仅是美的记录和表现,更是用摄影语言对东北大自然的艺术发现。而郎琦无疑是吉林省长白山艺术摄影的杰出代表。这个摄影“运动”,有力地配合了新时期以来吉林省的改革开放,为展现地方魅力、树立吉林形象尽心尽力,功不可没。郎琦航拍的几幅长白山主峰巍峨山体的照片,不但成为众多美术家的创作摹本,而且广泛流传于国内外,几乎成为吉林形象的文化标志,其他任何照片都无法代替,因此可以引为吉林的骄傲。所以,我们实在应该记住,1985年10月6日,摄影家郎琦等人乘机飞上蓝天,他们打开飞机舱门,在寒风中用镜头俯瞰大地,那是吉林摄影艺术中的一个重要的艺术事件,那之后我们真正看到了世界上牵挂我们的那座山。

去拍长白山,拍长白林海,拍长白之水,拍长白之石,拍长白之植物,拍长白之动物,拍长白之人。拍出长白山让我们牵挂的美,并不是容易的。但是,拍出长白山的崇高,拍出世界上牵挂我们的崇高更为难得。崇高比美更美,崇高是一种大美。自然中的优美为我们所牵挂,而崇高境界的大美则牵挂我们。《易经》中说:“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大矣哉!大哉乾乎,刚健中正,纯粹精也”。《论语》中说:“大哉!巍巍乎!”我觉得郎琦的几幅巍巍长白山天池山体的摄影作品,之所以能够传之久远,影响颇大,至今不衰,正因其体现了这种与天地比德的阳刚大气、崇高大美。在这种大美面前,我们还能说什么呢?我们已被其所牵挂。

2000年8月

责任编校 逯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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